当代散文｜历险

文/甄小红

小孩子总是喜欢跟大孩子一起玩，因为大孩子经历多，点子多，玩的花样自然也多。总能给小孩子带来惊险刺激，新奇的感觉。

(相关资料图)

我小时候就是这样，也是有这样的先天条件，因为我有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小姑。她没上过几天学，白天我整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，看她和她的小姐妹们在一起玩各种游戏：捉迷藏，跳房子，踢毽子，抓石子等等，花样很多。

一般情况下我是没机会参与其中跟她们一起玩儿游戏的，只有在一旁看热闹的份儿。偶尔她们有谁来不了了，单双数不均时，我的机会也就来了，当然那也只是临时凑个数。在她们玩捉迷藏的时候，在我的极力纠缠下，她们剪子包袱锤分成两拨后，我就会被分在小姑一边，不关输赢地当个饶头。每当此时，我会跟在她们后边很卖力地跑着东躲西藏。碍手碍脚地没少挨小姑的熊，即使这样还是一直不识时务地跟来跟去。

这些游戏都不算什么，回忆中最惊险刺激的还是晚上。

夏天的晚上，又热又潮湿，一方面为了纳凉消除一天的暑气，大人们更是为了洗掉劳动一天的疲倦吧。村西头的池塘边上，这里一群，那里一伙，妇女领着女孩子，男孩子们跟着壮劳力，一拨走了，又来一拨，从傍晚一直到午夜，整个池塘欢声笑语不断，此起彼伏。那个时候池塘里的青蛙也会知趣地三缄其口，躲在一边看热闹去了。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欢那里，小姑她们却嫌那里人多，不去。

我们村南边紧挨着徒骇河，记得那年，就像今年一样，雨水特多，几场大雨过后徒骇河里的水一下子涨到了两岸，淹没了河滩上的水草。

每天晚上，小姑她们都要去河里洗澡，这么好的地方，我哪有不去之理。吃过晚饭，我就跟着这一群十几岁的女孩子，翻过长满树木的护河大堰，来到河边，找一块斜坡地，脱衣放好。胆大的先下水试试水温以及深浅，其它人也都纷纷试探着走向水深处，大家都互相道着“小心”走到齐腰处，都说可以了，不要往里走了，于是纷纷半蹲下身子开始洗澡，她们边洗边你泼我，我泼你地打着水仗，还有几个水性好的，索性在水里玩起了花样游泳。嘻嘻哈哈，好不热闹，宛如一群九天下凡的仙女，无拘无束地享受着属于她们的美好时光。

我一般在水浅的地方独自一人玩水，先趴下扑腾扑腾水，再站起来撩着水往头上浇，渴了捧着水再喝两口，实在玩不出什么花样了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，我大着胆子又试探着往里走，水没到胸口了，感觉全身浸在水里闷闷的，我停下来，回转身子让自己只露着脑袋，看着小姑她们打闹，我也不失时机地偷偷把水泼向身边的小姑，不知是自己过于用力，还是她们打闹的水波冲击的我，忽然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后面拉我，我往后仰过去，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打着趔趄，在马上就要跌下去的危急时刻，我下意识地伸出手，正好抓住了小姑的胳膊。小姑不知所以地吼道：“干啥？”回头一看认清是我，立马呵斥我，“你怎么上这来了，赶紧到边上去。”在那一刻，我像得了圣旨一样，立马灰溜溜地回到了浅水区。蹲下身子，心里还在咚咚地打着小鼓。我后怕极了，试想在这黑灯瞎火的夜晚，被水冲走，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儿。我没有哭，也没有叫，而是在岸边冷静地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，在那一刻心里还在想，如果说出来小姑就不带我来了。

直到现在，小姑也不知道我有这样危险的经历。后来才明白那无形的手，就是水里的暗流，它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，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幸运儿了吧！

跟着小姑她们晚上还可以到各村去看电影。周围村庄不管远的近的我们都去遍了。最令我难忘的是那次去刘营村看电影了。刘营村是一个回民村，这个村离我们村，少说也得十几里路，那时候不骑车子，纯靠两条腿走路。那天下午，不知小姑她们从哪打听来的消息:刘营村有电影。她们早早地约好几点走，在哪集合。傍晚十分，我让妈早早地做饭吃饭，穿的暖暖和和的，然后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小姑的后面了。每到这时，她总是说，一边儿等着去。我心里想，我才不呢！直到跟着她们上了路才放心。

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，非常冷，呼呼的北风吹刮着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木，不时有野猫子凄惨惨地叫声从远处传来，循着声音抬头远望天际，满天星斗，在漆黑的夜幕中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，闪烁着的夺目光芒从树梢间射下来，一路上斑斑驳驳的树影陪伴着这群不知害怕的孩子。去刘营村，只需沿着徒骇河大堰往西走，中间要路过一个闸口。

经过长途跋涉，找到演电影场地时电影已经演上了，整条大街上人头攒动，影布的正面人已经爆满，实在找不到站脚的地儿了，在影布的反面也是左找右找才找到一块空地，马上站好安静下来。第一场大家根本不知道演的什么，我也不关心这些。好不容易演完第一场了，到第二场的时候，我的脚已经冻得不行了，我注意到小姑正在边看边跺着脚，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跺起脚来。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电影演完了，我的脚还是被冻得失去了知觉。现在想来，就是一晚上给我500块钱，我也不会去受这种罪了。可是那时候却不这样想。

回来的路上她们谈论着电影里的人物，我在后面跟着，再到那个闸口的时候，她们其中有一个说，听家里人说，咱们村嫁到小张家村的一个闺女，就是从这个闸口跳下去死的，她在临死前，在匣口那儿坐着哭了一夜，捞上来的时候比常人大了一倍，眼瞪着，这么大，嘴张着，那么大。边说边用手比划着，我展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，想象着那个瞪着眼张着嘴的女人躺在那里的情景，吓得我头皮都炸起来了。

这时，忽然有人喊了声：“有鬼呀！”声音未落，大家都撒腿跑起来，我也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着，毕竟年龄小，跑得没她们快，很快就被拉下了，耳边呼呼的风声，只感觉是那个女鬼追上来了，马上就要逮着我了，越想越害怕，我竟然被吓得大哭起来，边哭边喊：“小姑，等等我！”我听到小姑大声说：“快点儿跑呀！”她们一听我鬼哭狼嚎般的哭声，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了，都大笑着停下来等我。小姑心疼地对她们说，以后黑灯瞎火地别故意吓唬人了，把人吓坏了咋办？我追上来之后，赶紧拽着小姑的衣角，一路上再也不敢松开。现在回想起那吓人的一幕，还心有余悸，那一晚的经历，并没有止住我跟她们去看电影的脚步。但也留下了后遗症，晚上去看电影时，再也不敢跟在她们屁股后头了，每次我都跑在她们的前头，稍微落后一点，我就赶紧追过她们去，俨然成了她们的领头雁。

到现在，在我的记忆里，找寻那些关于看过的电影的回忆。竟然一个也没想起来，但我确实看过许多场电影。也跟着在晚上跑了很多的路，也许我要的，就是跟她们在一起的这种惊险刺激的体验吧！

投稿邮箱：ddsww2022@163.com

壹点号当代散文

新闻线索报料通道：应用市场下载“齐鲁壹点”APP，或搜索微信小程序“齐鲁壹点”，全省600位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！

关键词：